列の轨迹
动荡的声音，从不断倒退的窗景下传来，那是车轮敲击在铁轨接缝上而发出的空洞的鸣响，
轰隆的经过了陌生的旷野，风逆着车的驶向，从半掩的车窗外，呜呜的低吟着，顺着阳光的轨迹散入车中，
风是干涩而燥热的，就仿佛被这个季节的空气感染了般的。
是呢，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间，本来应该在家里吹着空调，享受着考试终于结束的放松...
风依旧没有停，依旧是那样的烦闷。
一直改变却又几乎定格了的景色在我的眼睛里映出没有色彩的倒影，我看着它们，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
天空是灰白色的，默默的映衬在一切的背后，显得有些悲凉而感伤，那种寂寞的气息，洒落在了本就显得单调的青翠上，变成了一种沉郁的暗淡。
六月中旬，阴，记得好像有雨...
终于结束了高考后的第三天，
我不顾母亲的反对一个人踏上去往外地的列车，
几乎没有带任何的行李，只是随身背着一个空荡荡的书包，包里只是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个小小的盒子。
我要去的目的地，是有她在的小城，那里离我的家，大约一天一夜的车程。
她是我约定过要保护着的人，而这一次，我是去带她离开的，离开那个对她冷漠的地方，
两年前分离时，她哭着被带去的地方，
这一次，我会带走她，不管遇到什么，因为我必须为了两年之前，自己的无力负责，两年前我没能挽留住她的离开，尽管她哭着对我说不想要远走，尽管那一刻她的泪水盈满了浅褐色的眼瞳...
所以，我一定要带着她回来，回到这个有我陪着她的地方，与她再不分开，两年前的我还那样的无力，那时的我们还都只是大人眼中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已经在四个月前跨过了生命的第十八个年头，而她，在我即将见到她的那天，也就达到这个可以独立的年龄，虽然其实仍旧都还不过只能挥动刚刚丰满的羽翼。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好，我已经不能再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样的生活...
这样的想着，窗外的景色渐渐的在灰蒙蒙的暮色里模糊了分明的轮廓，没有看到夕阳，天空就已经被仿佛薄雾一般的夜涂抹成了朦胧的阴沉。
入夜了，风终于显出了凄凉的味道，一缕一缕的缭绕着孤寂。
我将怀里的书包微微的抱得紧了一些，想要感觉到被放在书包里的温暖...
第一次一个人离家呢，虽然不过才几个小时，然而这样的夜里却不由得有了些思念...
现在母亲一定在担心吧，毕竟虽然还不到半天的时间...
几乎就在眼前看到母亲坐在电视机前却什么都没有看的任由光影散乱的屏幕闪着空无的画面，父亲半蹲在阳台上吞吐着寂寞的烟圈.
闭起眼，仿佛飘忽的回到了昨天...
“爸，妈，我决定了，明天我要一个人去把她接回这里。”
刚刚结束高考的第二天，我忽然的从自己屋里走出来，对着父母提出了这样的计划。
“...”
“...”
原本在讨论着我要上什么大学的两人都忽然的沉默了一下，
他们知道我所说的她是谁，
她没有离开前就住在我家的附近，她的父亲与我父母也算是熟识。
“不行，那个地方那么远，你一个小孩子家去那里干什么？再说，你凭什么去接她回来？”母亲首先发话，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母亲之于我的事情就很少能够再左右，也了解我的性格，甚至可能当她这样对我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得到我怎样的回答。
“我已经决定要去接她。”
“这件事情我一定不同意，你根本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一个人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妈，她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要把她带回来，不管怎么样，没有出过远门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可是她...”
“那让你爸与你一起...”
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去解决，而且我一个人已经足够了，一定能安全到达的。”
“可就算到了那里，见到她，她的家长会怎么说，你怎么不考虑这些事情？”
“家长？可以这样称呼那样的人吗？”我冷冷的说道。
“...”
“...”
“不管怎么说，这样绝对是不行的事，你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把她从她自己的父母身边带走，这种事，天啊，怎么可能！”
我不再辩解，只是望向了父亲，父亲将手中的烟卷放在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
“已经决定了？”
“是的。”
“不会再更改？”
“是的。”
“不管怎么样？”
“不管如何！”
父亲将烟缓缓的吐出，颇有深意的望向了我。
“到了那里，见到她，你要怎么办？”
“立刻就带她走，不论她的家人说什么，或者其他的事情。”
“她会跟你走？”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
“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带她回来，这是两年前我欠她的。”
“如果她在那边很快乐呢？”
我看着父亲，摇了摇头。
“我是说如果。”
“那样，我...”
“那样你要怎么办？”
“我还是会带她回来，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她，因为我想要一直与她在一起！”我咬着牙大声说道。
母亲有些惊慌的看向了我，似乎要说什么，可是被父亲制止了。
“可是她会怎么想？她对你是什么感觉呢？”
“如果她不喜欢我，我会努力到她喜欢为止！”
“有些事情是勉强不来的！”
“但是也有些事情，不去做是不会知道结果的，更何况如果错过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父亲沉默了一下，又淡淡的吸了一口烟，“可是这样可能会给我们家惹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大不了我被你收拾一顿再去帮把麻烦摆平就是。”我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父亲盯着我，看了好久...
“哈哈...你赢了，去吧，记住你所说的，男人决定的事情，不管是什么结果，都要做完才行！”
“可是...”母亲仍旧不放心的说道。
“孩子第一次要一个人去做事，我们拦不住了。”父亲大声说道，又是一口烟。
“明天的火车，车票今天晚上你自己去排队买，明天我们不会去送你，需要什么现在就自己准备好！”
“我知道，不用你们操心！”
母亲看着我，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再说出口...
其实她要说的我大约都能猜到，一定是没完没了的交代，什么不要与陌生人说话，不要吃不干净的东西，不要乱跑，等等...
父亲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母亲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幽幽的叹气。
直到第二天我收拾好了其实没有什么东西的行囊，就要走出家门的时候，坐在一旁一直装作没有看我的父亲才缓缓的说了一声：
“路上小心...”
“我知道。”转身出门，狠狠的将门带上，就像是害怕轻一些自己就会犹豫一般的，我确定，屋里母亲一定终于忍不住泪水哭了出来，她会很担心...
可是，像是父亲说的那样，男人决定的事情就要做完，不管怎么，所以我不得不踏上这班倥偬的列车，随着碾碎了时间的轨迹与父母渐行渐远，因为她是我约定过要保护的人儿...
是呢，她...
之前想到她，有时也许会记起一些让彼此都脸红的画面，
...
...
然而，现在，忆起她，心里不由得有些酸涩的味道...
与她相识的很早，具体是什么年纪，早已模糊在了过往的岁月里，只剩下初夏时分那个穿着连衣裙，跳着脚拍手唱歌的女孩，那个会在午后悄悄的跑到我家窗台上轻轻喊被强迫午睡的我溜出去玩的小丫头，那个在记忆里永远都笑着的天使...
“列哥哥！”小小的脑袋从窗户口悄悄的探出来，浅褐色的眼眸转了转，确认屋里没有别人，才悄声喊道。
我鬼鬼祟祟的从床上抬起头，同样小心翼翼的四下瞧了一瞧，没有看到父母在。
“列哥哥，我们出去玩吧！”
“嘘，小声点，别让我爸妈听到了，你在门口等我，我悄悄的翻到外面去，顺便帮我看着点，等到我安全溜出去了给你发暗号再出来，别让我爸妈一下子全抓住了！”我轻声吩咐道，听到走廊里有些动静，立刻倒在床上装作在睡午觉，窗外的她也躲了起来，老妈推门进来，试探了半天，确认我在熟睡中，于是又很轻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蒙混过关了，我们快走吧！”门刚关上，我就坐了起来，从床底下翻出来早就藏好的鞋子，蹑手蹑脚的打开了窗户，正要翻出去。
“吱呀...”
门被打开了，是我妈的声音...
“小列你要到哪里去？”
笑里藏刀的声音啊！
“惨了，伊笙，你快跑，别被我妈抓到了。“我慌忙对外面的伊笙小声说道，一边装出被抓的样子慢慢退了回来，心里做好被老妈一顿好训的思想准备，一边还祈祷她别被老妈看到。
其实这样纯粹是在徒劳，因为午间与她一起偷偷溜出家去玩的事几乎每天的发生，外面给我放风喊我出去的人是谁老爸老妈早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而我们依旧乐此不疲的整天与他们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不过有时还真就让我偷渡出去了...
记得那时我们经常会在一起聊天，伊笙总是被我告诉她的我家的那些琐事逗笑。
确实吧，家里老爸老妈跟活宝一样，让谁听了都会笑出来的吧...
“还是你家好啊，你爸妈都不会逼着你睡午觉！”有时我就会这样的对着她感叹，她的父亲长期在外做生意，一年在家的时间也不过是春节前后的几天，而且听说她的妈妈身体不是太好，估计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管她，所以大中午她才能跑出来找我。
我爸妈就不同了，我妈甚至有申请退休回来当家庭主妇的念头，就是为了专门看管我...
幸好这个念头被我扼杀在了摇篮里...
然而，每当我这样说起的时候她原本纯净而快乐的目光就会灰暗一下。
“其实，伊笙很羡慕列哥哥家，列哥哥的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每天都围着列哥哥。”
“天，这是什么好事吗？整天看的我跟犯人差不多！”
“可是，可是像伊笙这样...伊笙真的很想爸爸能一直在身边陪着伊笙，妈妈也...”
“如果能跟伊笙换过来就好了不是吗？”
那时的自己其实如此的天真，无忧无虑的与她说着这样的话语，多年后再忆起时才发觉，那样的话可能真的伤到过那个小小的女孩也说不定，只是那样温柔而善良的她绝对不会表现出来罢了...
有时会听到她唱歌，她的歌声很清脆，大约就好像是风吹动窗户上的风铃时发出的叮叮的轻响，她总是喜欢唱一首我不是很能听懂的歌，她说，那是她妈妈教她唱的唯一的一首歌，所以她总是在唱.
记得，她在唱这首歌时，脸上的神色总会有些忧伤，不知道为什么的，曾经的很多事情并不能很清楚的忆起，然而，她眼中的那仿佛冬雪初融般淡然的伤感却总是会在眼前浮现...
这个时候，她会不会靠在家中的窗前，对着幽深的天空，静静的唱着那首足以令万籁为之沉寂的歌曲，总会觉得，那个音符里祭奠着逝去的过往......
是啊，过往逝去了，再也追不回，尤其因为过往是与她一起的过往...
可是，有时忆起那些过往的琐屑会微微有些脸红，因为，与她之间，我们，有着约定过不能说的秘密...
记得，那还是初中三年级刚开学的时候吧，那时我们还都才只十四岁，也就说，那个时候都还算是孩子，不过于她，在古代的话就不一样了，因为初三结束的时候她就到达及笄的年龄了，不过这些都是我在武侠小说中看到的，她并不知道。
我与她念的是同一所初中，只是在不同的班级里罢了，而且即使这样，她有了什么事情依旧会跑过很多个教室来找我，甚至有时不过是一个两个问题解答不上来。
那个时候，几乎整个学校的学生都在为了城市里唯一的那样一所重点高中努力着，我亦是其中之一，然而，她由于学习成绩一直并不理想，那一段时间经常会很苦恼。
其实，这丫头不行的不光是学习而已，在别的学生眼中，这个已经初中了却这样天真的几乎是脑残的女孩应该算是一个另类吧？
所以她在学校几乎都没有朋友，当然，除了我之外...
“列哥哥学习有什么好的方法吗？”好像是一次在我家一起写作业时，她忽然这样的问起了我，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我嘛...好像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吧...”
“骗人，列哥哥的排名一直都在全校前一百以内，还进过前二十，怎么可能没有窍门，伊笙不相信，一定是列哥哥小气！”
“哈哈，傻丫头如果有的话我会骗你吗？”笑的多少有些尴尬，因为本来就没有什么，学习之类的事情与我无非是整天应付应付父母的要求而已，又怎么可能去研究什么好的方法？可是看到她那样的目光，又不得不去考虑。
其实，我们很多的时间都会在一起做功课或者复习，而且往往她学习的时间要远比我长，可是，为什么...
几乎是绞尽了脑汁吧，终于大概想起来一些东西。
“可能，是我家里要求的比较严吧，我老爸老妈怎样，伊笙也知道吧！”
“嗯...列哥哥的爸爸好像很凶...”
“对对，那个独裁者，唉，你就没有这样的压力了，想有他在家里，隔三差五的就要用点家庭暴力，这样被压迫着，我不学习会被老爸杀掉的。”
其实这样说多少有些亏心，老爸压迫我学习倒是真的，家庭暴力也是真的，只不过两者绝对扯不上关系就是了，被老爸K这种事情的原因往往是我在外面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回来而不会是考试出现问题...
现是会心的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伊笙明白了，是因为列哥哥的爸爸管你管的很凶是吧？”
“对呀对呀。”
“所以伊笙的学习一直不如列哥哥，因为伊笙的爸爸整天都在外面，而伊笙的妈妈又...”
天，这丫头还当真了，更何况，不被人管的日子可是我一直追求的...
“列哥哥真的好幸福！”忽然的抬起头，露出的微笑多少有了些凄凉的意味，“而伊笙就...”
“喂，喂，伊笙，你...”不觉，她的眼中忽然被什么湿润了。
“伊笙也好想这样，可是爸爸妈妈却...妈妈一直希望伊笙能考上那个学校，只不过伊笙的学习一直...”
看着她的眼圈渐渐有些微红，弄的我在一旁不知所措，
依稀还能记得，伊笙的妈妈似乎真的这样说过，那个女孩那么善良，更何况她妈妈的身体又是那个样子，对于母亲的希望，她...
可惜，除了这一点差距之外，我真的想不出来什么别的东西了，却没想到又把她招惹的红了眼圈。
“那个，伊笙，你，你别哭好吗...”
“...”女孩很听话的忍住了眼眶中的即将流落的晶莹，然眸子里的淡淡的忧郁与惆怅却让我心里又是一酸。
或许，看起来轻松的她其实背负着的东西比整天被父母管制着的我要重的多吧？
记得，好像不曾见到过她真正的哭泣，每一回都是这样，泪水只是那样的闪烁一下就被隐匿在了眼瞳的深处...
是不是因为，每一次都有人对她说...
“不要哭...？”
那样的她，想要帮助她啊，不管怎么办...
身体里什么微微的动了动，我忽然说道。
“伊笙，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学习吧，我来代替你爸妈管着你就好了不是吗，一起努力，我相信伊笙可以学的很好的！”
女孩看了看我，眸子里微微迷茫了一下，然而吹弹可破的小脸上却红了一红。
“列哥哥好像在欺负伊笙哎...”
“我...”为之语塞，因为我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用说了，伊笙知道列哥哥是为了伊笙...”她似乎想了一想，“好吧，反正我们都在一起的不是吗，只不过伊笙很笨的，以后还要请列哥哥多多指教了。”
“...”这次轮到我脸红了，因为看到那丫头微笑着的脸，不觉有些不好意思，感到有些窘迫，于是随即厚着脸皮说道，“那样的话我就是你长辈了，你要听我的话啦！”
“哔！列哥哥坏心眼！”对我做了个鬼脸。
“嘿，不听话的话我可要打你屁股的！”我装出了一副很严厉的样子，却没有忍住这种装模作样，不小心笑了出来。
“列哥哥被父母打过吗？”
“当然了，我家那独裁者是什么德行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吧！”
“可是，列哥哥的爸爸虽然看着凶但是...”
“还要什么但是，长得都那么凶哪里会是什么好角色！他...“
滔滔不绝的说着，忽然听到轻轻的咳嗽声，又看见坐在桌子对面的伊笙一直冲我摇头。
我没有敢转身，但是从伊笙的表情上我判断出来了来者何人。
“不错啊，接着说啊！”
“你从哪句开始听到的？”
“我家那独裁者是什么德行那里...”
“啊，麻烦了...”
“嗯，你说什么？”
“嘿嘿，老爸，你进来也不出个声...”
“我要是出了声哪里知道你对我是个怎么样的评价？”
“嘿嘿...”我强装着微笑，老爸也在笑，只是，那个笑容怎么那么狰狞呢...
“伊笙，你还是先走吧，接下来的画面可能有些血腥，你还是不要看为妙！”我的脸像是抽筋一样的笑着对伊笙说，伊笙慌忙点了点头，看来是被我老爸吓得不轻，但是身体却没动。
“别吓到人家小伊笙了，又不是要吃了你！”老爸依旧在奸笑。
....
....
“一闪一闪亮晶晶...”
“列哥哥你不要紧吧？”
“没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挨了老爸的魔王乾坤转，就是类似于小新妈妈的转转转神拳那招，弄的现在时头晕眼花。
伊笙开始还有些同情的看着我，后来看到我被修理后滑稽的表情，忍不住微微的笑了出来。
“你见识到了？我老爸实在太恐怖了吧，恐怕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那双魔爪下的....现在你还羡慕我吗？”抱着脑袋对她说，却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其实列哥哥与爸爸的感情很好吧？”
“感情好？开什么玩笑，你没看到他修理我时哪有一点手下容情...”
她只是微笑，不说话，眼中的伤感却是那样的明显，不知为了什么...
女孩子就是这样吧？也许就是，而且她的爸爸还不在身边，所以看到我跟老爸整天这样闹腾，会有些想念。
不觉的忽然听到窗外淅沥沥的声响，好像是下雨了呢，雨打在半开的玻璃窗上，拖着长长的，好像泪痕一般的弧线。
雨鸣匆匆，仿佛在挽留着离人过客般低泣着，声音凄切而彷徨在满是潇楚的夜色里。
低头看一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呢，家里，爸妈大约也已经关掉电视准备睡觉了吧？
毫无根据的这样猜想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头，
怎么办，睡觉吗？
A睡觉吧...
B还不想睡...
不过才十一点，睡也睡不着吧...
那么她呢？记得以前还在那个城市住着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要努力到很晚吧，有时周末半夜跟着班里一帮同学去网吧上网时路过她的家，还能看到她的房间里依稀的灯火和印在窗上，那个小小的，纤弱的影子。
现在，她应该也结束了高考才对吧，不知道她考的怎么样呢...
如果考的不好，还是可以小小惩罚她一下吧！
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伤感的笑容。
还记得第一次管教她的时候，就是在那次说好了以后由我来监督她学习后的月考吧，
考试开始之前，好像还曾经煞有介事的威胁过她。
当然，这完全是参照我老爸对我的策略了，只不过我爸对我说的话不能照搬罢了。
“臭小子，考砸就扒了你的皮！”
虽然也就是说说而已，从来没真的为此K过我，可你说这话能跟一个女生说吗？
不过我确实告诉过她，以示与我威胁她的用语的区别。
记得她当时还被我模仿老爸那种凶神恶煞的神情逗得笑过呢。
“好好考试啊，考不好我可要惩罚的！”半是玩笑的对她说，不过心里也认为这次她应该会考的不错，毕竟从那次说好之后，几乎每天都与她一起看书做功课，很多她以前不懂得东西都帮她弄好了...
然而，等考试出来时看到她的神情却很没落，当时没有敢去问她考的怎么样，是在两天后成绩出来时才得知的。
那一次她考的依旧不是很好，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那次的卷子难度并不是很大，题目也都是些常规的东西，没道理她考不好...
见到她时，她看我的眼光微微有些闪躲，说话时也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个人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貌似，考试前我说过，考不好要惩罚的...
这丫头，如果不是她不太自然的表现我压根都不会记起来这事，
不过既然想起来了，就不好放过她吧，毕竟，怎么说，从我这个被老爸棍棒教育培养出来的还算勉强合格的半成品来看，适当的教训一下，应该有些效果吧，毕竟伊笙有着那样的愿望...
这样想着，其实多少有些违心，毕竟老爸修理我不是为了学习，而且貌似我也就被修理完的两三天内老实点，过一过就又会开始惹是生非...
但是怎么惩罚呢？
总不可能学习我老爸吧...
魔王百烈拳，群魔乱舞掌，鬼哭神嚎钻这些老爸的独门绝技？
算了吧，要不是我这种从小在老爸的铁拳下训练出来的人哪能受的了，更何况那还是个女生...
要不然就...
放学后她照例来到了我家，老爸老妈那天刚好在赶一些工作，都不在家。
小丫头显得特别老实，连话也很少说，就是坐在那里低着头写作业，跟她说话也就是吱唔着回应。
“伊笙，这次月考怎么样...”终于我开了口，多少有些艰难，因为那个决定...
“嗯...”红着脸，没说话。
“听你们班的同学说好像依旧不太理想吧？”
“嗯...”
“卷子拿给我看看好吗？帮你分析一下？”我试探着说道。
“...”点点头，老老实实的把考试卷子从书包里拿出来。
看到她娟秀的字体写在卷子上，多少有些脸红，毕竟是女孩啊，不管考的怎么样，字写的就是好看，反观我的，有些写的几乎就好像是某种节肢动物或者爬行动物爬出的一般...
不过等看完了内容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了，这丫头，好多错的地方都特别的帮她复习过，却依旧按照她之前那种错误的理解来写...
“这道题...”
耐着性子，把她错的地方细细的讲了，虽然有些我也弄的不是很明白的，但把题目作出来的方法却能知道个大概...
她静静的听着，偶尔点点头示意听懂了，神情也不像是刚刚那样显得那么尴尬了。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吧，终于讲完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决定还是说出来，而且看起来这丫头也应该有了这个觉悟吧...
“考试前我们说好的，如果再考砸怎么办？”
“...”低着头，过了好一会才小声答道，“列哥哥要惩罚...”
“...”
又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模仿老爸平时教训我时那种神态，挺胸抬头的坐在那里，用一种十分有压迫力的眼神看着伊笙......
用老爸的话说那叫有派，其实我私下一直认为那样有点像是痔疮犯了不敢用力的坐下...
“怎么罚你？”我冷冷的说道，强装着这样的严肃。
“...”
“不说我就说了。”
“...”微微点了点头，不敢对着我的眼睛。
看来老爸这样的眼神确实有点威慑力的。
“过来，把手按在桌子上...”
她磨蹭了一下，才走过来，一副娇弱而惹人怜惜的样子，弄得我差点就没绷住这种严肃的神情...
又是犹豫了一下，才把手按在了桌子上。
虽然按照我们班那群早熟儿童的评价，整天绕在我身边的这个小丫头绝对称不上是有曲线的那一类，但是因为这个姿势，她微翘的臀部依旧显得很突出。
她的脸都快红到耳根了，再加上之前也开过要打她屁股的玩笑，恐怕她已经了解我的想法了吧...
“八下，我不打多，因为卷子上面我给你详细讲过而错的地方有八个。”我轻声再她耳边说道，她点了点头，长长地头发盖住了已经满是红云的脸颊。
我举起手，却一直没有敢打下去。
说实话，这方面我连挨打的经验都没有，因为老爸一直认为我惹麻烦纯粹是因为脑子犯傻，所以他的魔神五绝手（我私下命名的...）都是往我脑袋上招呼的...
而且看着这丫头的样子，着实也下不去手啊...
咬咬牙，终究还是打了下去在触及她裙子的那个瞬间，不觉的心里一阵颤动，虽然隔着衣服，依旧察觉到了她的温暖。
“啊..”她轻轻的叫了一声满是羞涩，我几乎就要放弃了，深深地喘了口气，还是忍住了这样的冲动...
“啪...啪...”
八下，我打的很快，当然不能跟我老爸的乱舞掌的速度相提并论就是了...
打完了之后，我想后面撤了撤。
“起来吧...”我轻声说道，脸上那种老爸所谓有派的神色却在崩溃的边缘了。
“嗯...”红着脸，直起了身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垂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我看着她坐下，长发依旧遮挡着无暇的面容，依稀看见，大大的眼睛周围有些泛红。
可是她坐在那里，一直没有哭...
是在强忍着吧...
脸上的神色终于再也无法抑制的成为了一种模糊地伤怀。
“伊笙...”
“嗯...”低声应道...
“对不起...我...列哥哥不应该欺负你...”
“没什么的。”她抬起头，脸颊与眼圈依旧是红的，却露着微笑，“列哥哥是为了伊笙好...”
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下次，伊笙要加油，一定会考好，不让列哥哥失望，也一定要...”
笑着做出了加油的姿势，在我看来却是微微有些感伤，
那时只是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想哭，就哭出来吧，不要强忍着...”我低声这样对她说。
伊笙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我。
“很痛吧，想哭就哭吧...”直面着她的目光，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奇异。
目光流转间，原本渐渐隐退的红色将浅褐色的眼瞳圈起，终于，泪水从那双一直假装着坚强的眼瞳里缓缓地流出。
“可以哭的，伊笙...”
那一刻我看到了，伊笙在哭泣...
...
...
...
不知是不是那次惩罚的问题吧，总之再之后，那丫头的成绩渐渐的有了些起色，如果按照以往学校的升学率来看，离考进那所重点高中只有一步之遥了，她脸上的真正的笑容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所以看来古人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必要的惩罚还是会有点作用的，只不过...
那一次的事情，成了我们之间的秘密，亦成为了一种牵绊...
每当她考试犯迷糊时，大约都会被我打，所以渐渐的那丫头在考试时犯傻而出的错越来越少...
有时会对于她感到抱歉，毕竟，那样做会让她刚到疼痛，
可是又有些不想去停止，因为惩罚结束，她都会忍不住那份曾经一直的坚强而嘤嘤的哭起来。
并不是我的心眼很坏，只是，不想她总是强壮着那份莫名的坚强，她只是个小小的女孩，应该哭泣的时候，不应该再强撑着吧...
所以她能哭出来，并不是坏事吧？
但是，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残忍呢？
明明只是在自以为是罢了，明明知道那样的惩罚给她带来的也许只有疼痛...
脑子忽然异常的混乱，终于无法保持原有的清醒而渐渐的陷入了沉睡，待到第二天觉醒时分，已经是九点半的光景了，再有大约两个多小时，列车就要到站了...
有她在的小镇...
摸了摸口袋里，两年前她走的时候写给我的地址，娟秀的字体，渐渐模糊地字迹，泛黄的纸张。
那一行小字的另一头所牵记的她，这两年过的好吗？
苦笑，因为那个问题的答案几乎可以猜到，两年间收到过她的一次信，虽然信的内容不过是一些生活得琐碎，然而，字里行间，我能够读出她在那个地方的所谓新生活其实很痛苦与孤独...
那封信，是那么长时间以来收到的，她唯一的音讯呢，所以一直都会带在身边...
A把它找出来看看吧！
B，快到了，算了吧！
从胸前左边口袋里拿出了那封被无数次打开又无数次折起的信纸。
“
列哥哥：
不知不觉的，与列哥哥还有那个城市告别已经一年多了吧...
真的很抱歉，直到现在才与列哥哥通信，因为之前一直感觉无法面对这样的事情。
但是，时间真的已经渐渐的冲淡了一切吧，总之，伊笙不想再装作坚强，希望能真正的坚强起来。
新学校的同学对我真的很好，在这边也不会像是以前那样总是要列哥哥帮伊笙去报仇，因为这里不会有同学欺负伊笙，所以列哥哥应该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的就被列哥哥的爸爸收拾了吧O(∩_∩)O
新家这里比那个城市要安静许多，每天放学时不会像以前那样，在过马路时被来往的汽车弄的无法前进。
这里的树很多，尤其是枫树，到了秋天，一个人走在那样铺满了红叶的街道上，是很浪漫的吧。
从家里到学校的路并不是很长，而且也是种满了枫树的哟，一共种了三十九棵，伊笙很厉害吧，因为伊笙经常会去数一些东西，比如最傻的一次，数过家门口那棵树上的枫叶，结果到最后数得头晕眼花的，列哥哥如果在的话应该会笑吧?伊笙应该庆幸这么傻得举动没有被别人看见呢！
当然，现在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没有那么多悠闲地时间了，不过这边的学习并没有那边的那么紧，毕竟只是个不大的小镇。
说到了学习，列哥哥在那边应该还好吧，依稀记得走的时候列哥哥的成绩好像并不是很理想，不过对于列哥哥来说也算是正常吧，记得最初在一起上初中一年级时列哥哥的学习也是很糟糕的呢，现在应该很强悍了吧...
伊笙这边还是不太好吧，毕竟又离开了列哥哥呢，说到底，伊笙还是不太自觉的样子...
不过，如果还在那边的话，再被列哥哥那样惩罚的话，也会不好意思的吧...
更何况，那次还是列哥哥在欺负伊笙哦！
嘿嘿，这样是不是显得伊笙很记仇啊？
就写到这里吧，其实，伊笙再这边并没有多少事情可写的呢，毕竟不像是列哥哥那样整天有那么多朋友一起。
对了，至于我家里的事情，列哥哥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怎么说，应该讲那一次列哥哥的表现太英雄了吧...
期待列哥哥的回信！
伊笙
”
娟秀的字体，恍如柳絮般轻扬的字句...
感觉有些过于的悲伤了吧，可是，这一次就可以把这样的伤感结束了吧，因为就要去接她回来了。
与她的回忆，不应该总是这样的悲伤吧...
目光落在了信纸上的一行字上。
“那样惩罚...”
呵呵，那个丫头，至今还记得吗？
那一次，也许真的是自己在欺负她吧？
那时，好像是与她一起升入高中后不久吧，
确实是没有想到的，在初中时一直被同学疏远的她，居然有了一个小男生很是关注她，
那伙计长得很是矮小，挂着副小眼睛，第一眼看来有点发育不良的味道，可是人长得发育不良，思想倒真是早熟...
而且据讲这小子以前是他们县第一还是什么的，高一时成绩也是一流的，恐怕是自小那种高高在上把他惯得吧，以为自己在高中放下了身份去追一个女生，那女生就应该理所当然的答应。
至于那丫头，怎么说，以她那种天真的过分的性格，自然不会对这个表现异常的家伙说什么比较难听的话，结果那是个蹬鼻子上脸的主儿，愈发的无法无天了，过了一段时间后甚至对于我的存在感到了不满。
开什么玩笑，我还没找他麻烦呢，他居然反过来不满我...
那个时候刚刚升入高中，虽然一直信奉并执行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地理念，但是对于这人，我若心慈手软了，简直是辱没了我老爸这么多年的铁拳教育！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某节大课间我单枪匹马的杀到了他们班，进门之后，一句话不说的走到他桌前。
那时这小子好像正在做着什么练习题之类的，不过我也没有管那么多，砰的一拳砸在他桌子上。
整个班都安静下来了，一起看向了这边。
“同学，你干什么！”
他扶了扶眼睛，人模狗样的问道。
“你他妈的以后给我离伊笙远一些，听见没！”
厌恶的看了我一眼，就像是看到垃圾一样的，随即坐下，没有理我。
对于他的这种反应也算早就在我的意料中吧。
我的对策也很简单，我一向喜欢简单明了，而且，这种简单的办法很有效。
当然，这种所谓简单的办法就是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满脸凶神恶煞的对他说。
“小子，信不信再纠缠着她，老子就挂了你！”
当然，这是威胁罢了，挂了他肯定不现实，但是，以我初中那群朋友的力量，恐怕隔三差五的把他堵在某个角落里很扁一顿倒是轻而易举。
“把他揍得以后只要想到你就打摆子！”这是两天后与她在我家一起学习时，我眉飞色舞的对着伊笙描述的。
伊笙皱了皱眉头。
“列哥哥为什么要欺负他？”
“为什么...这个...”脸红了红，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列哥哥真的会找人打他吗？”
“这是板上钉钉的吧，那小子还告诉了老师，完事直接导致我被我老爸修理了一顿呢，不把他打的他妈都不认识，简直对不起我被老爸修理的那一顿！”
“列哥哥，这样做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难道我就白被我老爸修理啊？”
“他如果再报告给老师怎么办？”
“没关系，那样就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骨头硬了...”
“伊笙总觉得这样不好哎...”
“...怎么难道你还同情他吗？”
“嗯...”小姑娘点了点头。
“他那么纠缠着你...”
“可是就因为那样列哥哥就要打他，是不对的...”
“那么你是喜欢他了？”
“...列哥哥你很坏唉！”
“不然为什么你会同情这样一个整天纠缠你的人...”
“就是觉得列哥哥这样做是不对的！”
“...好好好，我要找人打那兔崽子你同情他，他把这事报告给了老师害的我被我老爸打你无所谓，是这样吗？”
当时应该是有些莫名的妒火吧，总之那时几乎就是被烧昏了头。
其实严格来说这话说的很假吧，一开始时伊笙还很是为了我被我老爸修理伤心过的，可是后来大约见怪不怪了，也就渐渐没了感觉，再加上每次第二天就能看到我继续大模大样的到处惹是生非...
伊笙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惊恐，可是那时的我却没有看到，那时只是满心的不平。
“伊笙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是什么意思？伊笙，我察觉的出来，其实你早就对我被我老爸修理这种事没感觉了对吗？”
“...”明显的是被我说中了心中的想法，那丫头低下了头，嗫嚅着不再说话。
“列哥哥，对不起...”
“这种事没必要道歉的吧...其实伊笙早就该看惯了，看的不惯反而不正常了吧。”也微觉自己失言了，连忙笑着说道。
“那么，列哥哥不要找人打他了好不好？”
又是他！
就算是心地善良，也应该有些分寸吧，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
那时的自己其实很奇怪吧，如果在平常，只要伊笙说了她不喜欢，自己就绝对不会去做吧，可是那一次...
那一次，真的是被妒火烧混了头吧？
“不行，他是我一定要打的，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为什么伊笙老是袒护着他！”
“列哥哥也只是因为自己被列哥哥的爸爸打了心里有气而想要报复吧？”
被这样的话问的噎了一下，因为心里面其实很清楚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为什么，不过，既然有这样一个台阶，我就顺着下了也好。
“没错。”我装作底气很足的说道。
“那...”咬了咬嘴唇，似乎不是很好意思说出来，却最终说出了口。
“那么，伊笙让列哥哥惩罚一次，列哥哥心里的气也就应该消了吧？”声音细小的宛如蚊蚋，抬起头，就会看到她雪白的脸颊已经被染了一层红晕。
“什么！”我几乎惊得跳了起来。
“这件事情，也是因为伊笙而起的吧，如果不是伊笙，列哥哥也不会去找他的麻烦吧，所以，其实一切都是伊笙不好...”
“怎么能这样说，伊笙，我...”慌忙说道，感到满头都是冷汗，这丫头，天啊...
“可是，让列哥哥一直忍着这口气也很可量，更何况，刚刚伊笙确实很坏了，一直都看到和听说列哥哥被列哥哥的爸爸打，所以渐渐的对这事习以为常了，其实，列哥哥也是会痛的...”
“我...”几乎就要答应她不去找那瘪三麻烦了，然而，转念一想，却被一股不知哪里来的火焰狠狠地烧到了...
那个丫头，这样，是为了那个人呢...
...
现在想来会觉得很可笑，那丫头只是单纯的善良罢了，只是有些过火...
然而，在那时几乎被妒火烤糊的我来却仿佛“理所当然”的会这样么去想。
“好，这是你说的！”我的脸在瞬间就冷下来了，仿佛面瘫一般的。
伊笙点点头，红着脸站了起来，走到我旁边，对着桌子站好，双手按在桌子上，被包裹在灰色短裙中的臀部微微的翘着。
看到她这副神情，差一点就要投降了，然而一想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只是冷冷的哼了一下，站起来，微微的想了想，一下子把她的裙子掀了起来。
“啊...列哥哥”
伊笙微微的娇呼了一声。
“这是伊笙自愿的吧。”
“可是...”
“事先没有说不许我掀吧，况且惩罚的话，不这样好像很不像话吧！”振振有词的说着，其实满是歪理吧...
“嗯...”红着脸点了点头，伊笙不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淡紫色的长发将脸盖住，但依旧能看到她羞涩的红晕。
其实这样做只是想要她放弃而已，可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女孩竟然这么倔强。
终于没有再做更为卑鄙的举动吧，我举起手，打了下去。
“啪...”
手掌接触到了她被雪白的内裤包裹着的屁股，虽然仍旧隔着一层，然而手上感到的那种异样的触感却足以令人脸红心跳。
她没有哭叫，只是咬着牙。
“啪...”
又是一下，看向她时，发现她的眼圈已经微微的红了。
而我的手掌也是有些麻麻的，好像，今天下手真的有些重吧...
又举起了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这一下，打还是不打？
迟疑间，看到她强忍着没有哭出来，那样的坚强，却是为了那样的人吗...
“啪”
终于落了下来，落在她微翘的屁股上，原本雪白的臀部已经有些发红了，虽然以前也应该打到过这个程度，可是这一次，却是分明的在我眼前的。
她的目光动了动，依旧咬住了牙没有哭...
又举起手，却看向了她，再一次被她那种近乎是倔强的眼神触及，忽然的感到自己崩溃了，那一掌，再也没有落下，我忽然无法抑制的半跪在了她身边...
“列哥哥你！”缓缓闭起眼睛，等待着下一次的疼痛，却迟迟没有等到，睁开眼睛，却看见我低着头半跪在她旁边。
“伊笙，对不起...”
“你...”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对你...”
“没关系的，列哥哥，你...”
“原谅我，真的，列哥哥是混蛋，对不起你，不过是因为自己小心眼而已，却...”我的声音是颤抖着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事后，老爸老妈回家时看到了伊笙微微有些红的眼圈，就问事怎么了，伊笙张口想要掩饰，却被我抢在了头里。
“是我欺负她了！”
结果不用问，被我老爸一顿暴K，挂着半个熊猫眼，好像是带着什么光荣记号一般的送她回家。
“...列哥哥对不起啊，又害你挨打了...”
“这个时候其实应该笑才对吧？”
“不是的，伊笙真的觉得...”
“不用吧，我老爸跟我都习惯了的事，就因为刚才我信口胡说你还就当真了？”
“不过，列哥哥真的被列哥哥的爸爸揍得好惨...”
“嘿嘿，这个样子搞不好能去给国家代言些产品呢？”
“嗯？”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比如...盼盼牌防盗门！”我忽然异常恶搞的学者某个著名防盗门品牌的吉祥物的姿势。
“...”看到那样搞怪的神态，有些忍不住的几乎要笑出来了。
“这样都不笑，难道非得我模仿那傻熊猫，腰上扎块绸子，背上插上翅膀，学个鸟人样站在你面前你才笑的出来？”
终于忍不住了，露出了微笑。
“总算是笑出来了。”
“可是这样不就是把伊笙的快乐建立在了列哥哥的痛苦上了吗？”
“没关系的吧，反正我都要痛苦的，如果我的痛苦能多制造一份快乐，也无所谓吧！”
“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况且刚刚也确实是我欺负你了...伊笙愿意原谅我吗？”
“这个，嘻嘻，就要看列哥哥以后的表现了！”
“没问题的，列哥哥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也没有这么严重吧，不过，那个时候列哥哥的神色确实好恐怖...”
“其实，我老爸平时发货的时候就像我那样，刚刚你也看到了吧？”
“嗯...”回忆着点点头。
“有点像是便秘了很久...”我满脸严肃的分析道。
又把她逗笑了。
“哼哼，看伊笙把这件事情告诉列哥哥的爸爸，列哥哥又会被怎么收拾！”
“...不会吧，伊笙，你没有那么残忍吧？”
“谁叫列哥哥那样欺负伊笙的？”
...
...
那样的记忆，碎乱在了风中...
列车轰隆着停了下来，将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背起来，小心翼翼的挤出了车厢，顺着有些嘈杂的人群离开了火车站，在站外的报亭里买了一份小镇的地图，按照记在那张小纸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她的新家...
然而，那个地址上记载的地方却并没有找到她的家，询问了附近的邻居才知道，她家已经在一年前搬到另外一条街上，
那就是给她的信件一直得不到回复的原因吧？
依旧是那样分明的建筑，虽然即使在那个城市里也不曾到过她家几次...
但是依旧很快的就被我找到了呢！
轻轻的敲了敲黑色的大门，看到一个须发半白却修剪得异常整齐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看着老人，我微微沉默了一下。
“请问您有何贵干？”老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问道。
“...”
“请问...您是...！”老人的眼睛动了动，似乎是认出了我。
“没错，我是列川！”
“小列...真的是你！”
“嗯.”
“你是从哪里来？”
“从我家！”
“....”微微有些迷惑，随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像是终于明白了这已不再是两年之前，我家与这里不过相两条马路的往昔，“你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见伊笙。”
“伊...你是来找大小姐的？”
“是的。”
“...”
“怎么了？伊笙不在家吗？”
看到他的表情有些诡异，我立刻问道。
老人微微张了张嘴，却听见屋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管家，外面来的人是谁？有什么事？”
“...”
迟疑了一下，老人竟然说道。
“只是问附近的道路而已...”
然后他低下头，隔着满是栅栏的铁门，小声对我说道。
“小列，你听清楚，大小姐她...又离家出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就是昨天吧，大小姐考试完的第三天，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然后就没再回来，夫人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过一过就会回来，也不让老朽对别人说...”
“...”
皱了皱眉头，但是对于这个母亲的这样的冷漠却并没有感到意外。
“小列，之前还在那边的时候大小姐出走就是你找回来的，虽然搬来这里之后也有过很多回，可是...这一次老朽总有些不安...”
“我知道了，您放心就是...”
“管家，外面的人还没打发吗？”
“...”厌恶的向里面望了一眼。
“我是来带伊笙回去的。”
老人似乎没有听明白，过了一下才表现出了惊诧，之后那种诧异却渐渐的转成了平静。
“这样也好吧...这两年，大小姐一个人在这边，确实很孤独，而且夫人她...”
眼睛似乎被刺痛了一般的动了动。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把伊笙找回来吧...”
“唉...拜托你了，小列，大小姐她...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想看到里面那个让人厌恶的所谓母亲，我挥了挥手，离开了铁门...
离家出走吗...
伊笙，这的确不是你第一次出走了...
然而，第一次时的事情，你是否还会记得？
那天也是这样，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般的寂静...
那个时候也大约是这个时间，五月月末，我们都在为了升入那所重点高中努力着，然而那天家里却忽然接到了你家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自称是你妈妈，她只是询问你在不在我家，声音冷漠而生硬。
我没有说几句，电话就被我老妈夺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吧，才把电话挂上。
“伊笙怎么了？”我迫不及待的问。
“她妈妈说，从早上开始就没有见到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我们家...”
“可是，今天我也没有见过伊笙啊！”
“对，她也没有来我们这里...”
“那，这样她会去哪？不在家，也不在这里今天也不上课，所以不会在学校...”
“对啊，我也是这样对她妈妈说的。”
“那样的话，她难道有可能是...离家出走了？”我忽然问道。
“有可能吧，她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开什么玩笑，那个丫头，那个丫头怎么会出走！”
“但是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
“可恶，那她家人难道没有去找她？”
“我想，应该去找过了吧？”
“应该...只是应该吗？她...怎么会这样，伊笙离家出走了...那个是她的妈妈吗？怎么好像听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也许，只是你没听出来吧？”
“怎么可能，不是的，绝对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那听起来很冷，就仿佛这些事情根本与她无关的...”
“...”感觉老妈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不清楚，心里一阵疑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伊笙明明那么喜欢她的妈妈，就连她要考重点高中都是因为她妈妈希望她能去而努力的，怎么她的妈妈会是这样的人？”
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了出口。
“可能，那个不是她真正的妈妈吧，只是她爸爸新娶的一个女人。”
“新娶...那她妈妈呢？怎么了？”
老妈的神色有些犹豫，但终究说了出来。
“小伊笙的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什么！”我惊讶的几乎要跳起来，“不可能的，伊笙说她妈妈只是身体不好，只是一直在静养而已！”
“大该是就是小伊笙的爸爸为了她不要太悲伤而编造的谎言吧？”
“谎言...？”
“小伊笙的妈妈走的很早，那时，小伊笙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
“骗人，伊笙明明说...”
“她一直都不知道，因为他爸爸一直都瞒着她这件事。”
“可是...”嘴里这样的说着，心中却感到了深深地恐惧，总是听见她提起她的妈妈，然而，即使是与她如此要好的自己却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的妈妈就应该在家里，静静的躺在她家那间，她从来不让我进去的屋子的里。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说过，那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妈妈，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个在她的描述里，应该显得苍白却有着一种病弱的美丽，安静而温和的妈妈...
恍然间，莫名的不安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流淌而出，仿佛将我的全身都浸浴在冰水中。
“那，现在她知道吗？”
“我想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以前不想告诉你也就是因为害怕会让小伊笙察觉，可是现在，你们的年龄也都不小了，应该...”
“...不会，她离家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吧！”我忽然大声说道，那种不安愈加的强烈。
老妈的脸暗了暗，点了点头。
“我要去找她！”我咬着牙，飞快的跑到玄关换鞋子。
“等等，天已经不早了你...你上哪里找她！她家人会找到她的你...”
“那样的家人吗？”我没有停止系鞋带的动作，喃喃的自语，“听起来她的那个妈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你...”还想说什么，却没有拦住我，我打开门，一阵冰冷的风迎面吹过，虽然是春末夏初的季节，风却带着一种类似于清秋的伤寒。
什么都没有想的冲入了风里。
“带上雨伞！”老妈拿着伞追出了楼，却只看到萧瑟的街道上清冷而空阔的晚景。
已经记不清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原本昏暗的天空没有露出暮色就翻转成漆黑的夜晚，华灯初上，泛黄的灯光里飞舞着不知名的小虫...
终于，跑遍了所有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却依旧没有寻觅到那个在夜色里应该很是瘦弱的影子，就想好像她已经随风逝去一般的无法找寻...
她到哪里去了？
......
无目的的奔跑中，心中却是复杂的悲伤...
是自己太迟钝了吧...
虽然看的出来，那丫头在强壮者坚强，虽然感觉的到，那个小小的女孩一直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安静和孤独，却从来没有去细细的考虑过为什么会如此...
如果去想过的话，也许很早就会察觉到她其实缺失了很多的悲伤了吧？
或许，如果早就知道，她就不会...
渐渐的，下起了雨，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起的，只是察觉到了身上渐渐被打湿的衣服，感到风吹过时有些倥偬的寒冷。
那么她呢？
会不会她已经回去了，只剩下自己还在外面到处找她？
摇摇头，其实是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个丫头，虽然看起来那么的柔弱，可是如果是她真正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吧！
若我的猜测正确...
那么，她现在一定还在这个已经被风雨围拢的城市里，某个角落中哭泣吧...
加紧了脚步，却只是漫无目的的寻找...
找到她时，已经大约是夜里近乎十一点的光景，她一个人，小小的，坐在车站铁轨旁的路灯下，身上已经湿透...
“...”
“...”
“伊笙...”
“列哥哥...”
“...”
“...”
我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忽然的将她抱紧。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走？”
“...”
“回答我...”
“列哥哥会担心，是吗？”
“废话，当然会担心！”
“伊笙，只是想到这里来，看看将妈妈带走的轨迹而已。”
“什么？”抱着她，有些不解。
“...”轻轻的脱出了我怀抱，她伸出手，指着在雨夜中静静的被风雨敲打着的铁轨。
“那一天，妈妈就是顺着它们离开的，爸爸告诉我，妈妈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养病，要很久很久才会回来...但是，这条轨迹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的。”
“...”
“每年，爸爸也是顺着这条轨迹回来，然后再离开，所以，伊笙一直相信着，终有一天，妈妈也会像爸爸一样的回来...”
“...”
“可是，昨天爸爸回来，却带回来了...另一个...妈妈...”
“...”
“因为感到了害怕，爸爸带回来了的不是妈妈，那么是不是说，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
“所以，会想来看一看，看看这条轨迹是不是还在...”
“...”想要说些话来安慰一下眼前小小的人儿，却发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然而，眼眸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般纯净的女孩却忽然低下头，再后来，听到了她忽然改换了声调的话语...
“列哥哥...”
她静静的看着在雨光中反射着光华的铁轨。
“这样的伊笙，是不是很傻？”
“...”隐约感到有些不安，却又无法清除的感觉那种不安是为了什么...
“其实，妈妈不会回来了吧？”
“...”惊慌的抬起头，她却没有看我，只是那样呓语般的继续说着。
“其实，妈妈从一开始就不会回来了吧...伊笙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相信罢了，所以伊笙一直在欺骗，欺骗别人，欺骗列哥哥，甚至欺骗自己...”
“伊笙...”
“这样，是不是很傻？明明知道，妈妈不会再回来，却还要笑着对别人说，妈妈只是在生病，明明根本记不起来妈妈的样子，却在给列哥哥，也给别人描述，想象中的妈妈，明明妈妈不在家里，还要故意使得那个空着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妈妈住在那里...”
“...明明一切只是伊笙编造的谎言，却想要强迫别人都相信，就是伊笙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样的故事骗了呢...”
“可是，昨天，谎言终于被爸爸拆穿了，爸爸带回来了另一个妈妈，一下子就让伊笙的谎话破灭了...”
“...”
“所以伊笙会来这里，再看看这条轨迹，其实这样又有什么用，就算它还在，就算列车还是在这上面行走，可是它不会再把妈妈带回来，因为它已经带回了其他的人，其他的人已经代替了妈妈的位置...”
“妈妈已经死了...死了就不会在回来了...”
忽然间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那样一句话...
人会老去，花会衰败...
然而，花开罢一季又一季，人却再也不会回来...
“...”
“列哥哥一直都不知道伊笙其实是这样的女孩吧？”安静的看向了我，“很多事情伊笙都已经知道，却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因为伊笙很自私，伊笙知道，什么都不知道的伊笙会让爸爸，让列哥哥，让的别人喜欢，所以伊笙总是在欺骗...”
“伊笙总是会害怕，害怕一个人，自从察觉到妈妈不会回来了之后，总是会害怕，如果妈妈不会回来时真的，有一天，爸爸也好，列哥哥也好，也会不再回来...所以，伊笙不愿意相信妈妈离开的事实，而去相信自己的谎言，也把自己伪装在谎言里...”
“这样的伊笙，其实很讨厌吧？”淡淡的微笑着。
“明明早就撑不住要哭，却因为记忆里妈妈要伊笙坚强而忍住不哭，其实，伊笙是想要哭的，但却找不到可以哭泣的地方...因为记得以前只是在妈妈的怀里哭过，可是那样的事情，或许也只不过是自己什么时候编造的却让自己相信了吧？”
是这样吗？
是啊，满是欺骗呢！
可是，生活在欺骗中，被大人欺骗，更被自己欺骗的她，躲在欺骗的翅膀后，永远伪装着坚强的她，不管多么想哭都不会哭出来的她......
“...”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凉，走向了她，又一次将她抱紧。
“伊笙，你可以哭的...”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看向了我，微笑渐渐的被什么晕开...
“可以哭的，伊笙...这不会是谎言，我可以给你证明，在我的面前，你哭过，所以，你可以哭的！”
笑容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
雨，依旧在下，分不清她脸庞上的痕迹是泪水还是雨水...
“哭吧，伊笙，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不管怎么样的，在我面前，你可以哭的...”颤抖着伸出手，抚着她隐隐泛着淡紫的长发，她在我的怀里，就像是以前每次被我惩罚后那样的，哭泣着...
似乎是被记忆刺痛了...我发疯了一般的跑到了车站，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想想之前从这里下车时，也不曾看到过那个熟悉的女孩啊...
伊笙，伊笙，这一次，你又到了哪里呢...
不是说好了，我会一直守护你的吗？
从那之后，一直的守护，不管是在初中，还是后来一起上了那所高中....
...
...
“伊笙，是谁又欺负你了吗？我听班长说，又有哪个兔崽子欺负你了！”
“没有的真的没有的！”
“告诉我，伊笙，列哥哥去给你报仇！”
“不...”
“说好的嘛，我要守护你的，所以告诉我，是谁，我去拆了他！”
...
“伊笙同学，你上课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上课时专心些好不好？”
“...是的，老师，我会...”
“砰！”
“宇列川同学，你怎么这么放肆，怎么进办公室连门也不敲？”
“伊笙，你先走，这里我来应付！”
“列哥哥，你来干什么！”
“我说过的，不会让人欺负伊笙的！”
“可是，这一次是伊笙不好...”
“...伊笙是在又在想妈妈吧？”
“...”
“所以你没有理由要被老师训吧！”
“宇列川同学，你这样做是要通报家长的，你知道吗！”
...
“啪...”
“啪...”
“哗啦...”
“管家，有贼啊！”
“...列哥哥...”
“不许你欺负伊笙，不许你打她！”
“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是你，又是你这小瘪三！”
“如果你敢再动伊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管家，管家，快点打电话给宇先生，他家的小鬼太不像话了，叫他好好的管教管教！”
“列哥哥...”
“别怕，又怎么了，她又欺负你？”
“妈妈的房间，她...”
“...我大概知道了...”
...
“混小子，你又到伊太太家里惹事了，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收拾就收拾，又不是没有收拾过，我就是不准她打伊笙！”
...
...
如今，那样的誓言也已经泛黄了吗？...
...
...
可是，那也是谎言吧？
...
两年前，是我，没能挽留住她呢...
呼呼地喘着气，沿着火车的轨迹，我一点一点的跑着，总是觉得，她一定就在这条轨迹的某个地方...
记得，那时，也是这样的情况吧？
“列哥哥，伊笙...过了这个学期，伊笙就要搬走了...”
“什么！伊笙，你说什么？”
“过了这个学期，伊笙家就要搬走了...”
“搬走？搬到哪里，离我家远吗？是不是以后就不能一起去上学了？”
“...”
“伊笙，你说话啊.”
“...爸爸的生意在外边的一个地方稳定了下来，爸爸在那边盖了新的房子，妈妈一定要过去，所以...”
“你还叫她妈妈！”
“爸爸希望伊笙这么叫她...而且那次之后，她也没再打过伊笙...”
“如果她敢的话我一定撕了她！”
“...”
“...”
“伊笙，就要离开这里了呢...”
“还会回来吗？”
“...”她摇了摇头。
“一定要走，是吗？”
“爸爸希望伊笙也过去，可是，伊笙，不想要离开...”
“那么就不要走了，你...”
“...不行的，列哥哥，伊笙一个人，是生活不下去的...”
“你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我，不是说好的吗，我要一直守护你的...”
“那只是玩笑吧？”
“不是的，绝对不是！”
“...”
“相信我伊笙，留下来吧...”
“...”
......
那样大言不惭的谎话啊！其实，是留不住的吧？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吧...
记不得是听谁说的了，
谎言与誓言的区别在于，一个是听的人把它当真了，一个是说的人把它当真了...
可是，如果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把它当真，然而却依旧随风散去的，又是什么呢？
无奈吗？
...
确实是无奈吧...
“小列，你真的不去送送伊笙吗？”
“...不去了...”
“为什么呢...”
“我说过要留住她，可是却留不住她，不敢去见她...”
“傻孩子，她怎么会当真呢。”
“她会的！”
“就算会吧，可是你们可能以后很难再见面，那样也可以吗？还是再去见她一面吧，否则她会很伤心的。”
“见了面又怎么样，我依旧留不住她啊！”
“...”
“...”
可是，即使这样说着，终究还是不自觉的跑过去了吧。
然而，到了那里，只是听到了仿佛牵羁着什么般的汽笛声。
她离开了，顺着那条不知道延伸到哪里的轨迹，
离开了，是不是会回来呢？
不知道啊....
还记得自己顺着那条轨迹奔跑，跟在她的列车后面，不断地喊着什么，她始终没有再看我...
“伊笙，对不起，我没能留住你...”
“伊笙，我是想与你一起的...一直在一起...”
“伊笙，原谅我好吗，列哥哥对不起你...”
“伊笙，我们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
“伊笙...”
“伊笙...”
“.................”
那时就像现在这样吧，奔跑着，却不知道看不到自己在追逐的...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看看手表，已经快要七点了呢...
几乎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
可是一点都不会感到饥饿呢...
虽然口里很干，可是那样也多半是因为一直在呼喊她的名字吧？
伊笙，你究竟在哪里？
那个影子，是我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看到的，遥远的前方，静静的站在轨迹之上，默然的凝视着轨迹消失的方向。
那个是谁？
是她吗？
努力地向前跑着，不管那个模糊地仿佛会消失在渐渐浓郁的夜色里的身影，是否真的是在寻找的那个女孩。
“伊笙...”
“伊笙！”没有回应，我依旧跑着，拼命地伸出手，想要去触及那个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逝去的影子...
“伊笙，回答我，是不是你，我是列川，是列哥哥啊！”我大声的喊着，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伊笙！”我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要哑了，只能发出模糊地声响，那个一直背向我的影子颤抖了一下，转过身了来，忽然的，两点闪耀而刺眼的光在那个小小的影子背后亮起，使得那已经逐渐清晰地脸庞又一次被黑暗所包笼...
“伊笙！...离开那里，危险...”
呜呜的汽笛声，撕扯着风一般的摇曳，将所有能够听清的声音遮盖...
伊笙！
终于，到了那个影子身边...
并没有看清她的脸，但是我已经知道是她。
那样孤独而悲伤，坚强却软弱的影子，这一生我都不会认错...
“伊笙，离开啊！”
“...”
“为什么，快点离开。”
撕心裂肺的汽笛声越来越近，轨道不安的震颤着，传达着些许不安的躁动。
咬咬牙，一下子拉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抱着她想要向一边闪开，却听到怀里的她愣愣的唤道。
“列哥哥？！”
“是我，是我...”
“...走开...不要管伊笙！”
我惊恐的看着怀里的女孩，却也知道这时没法细细的问清为什么这样，只是想要抱着她离开，然而一向安静的她忽然的开始了挣扎，我抱着她，却无法挪动脚步。
脚下的铁轨不住的被什么来自远方的东西敲响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伊笙留恋的东西了，爸爸终于厌倦伊笙了，伊笙也厌倦了这样满是谎言的生活了...伊笙真的好累了，所以...所以就这样让伊笙被这条轨迹带走吧，那样，虽然妈妈不会回来，可是伊笙可以过去的，不是吗？”
“不，不会的，至少，至少你还有我...”
“两年前，列哥哥也是这么说的吧...也是谎言吧...之后与列哥哥通信也没有回应，是忘记了伊笙，到现在才想起来吧？”
声音如此平淡而漠然，不再是以前所知道的那种天真与强撑的坚强了。
“是这样吧，已经忘记伊笙了吧，明明曾经说好的，明明以前那样的信任着列哥哥...即使被列哥哥欺骗了，伊笙仍旧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过去的时间回不来了啊，伊笙已经不敢再相信列哥哥了，不敢再期待了...”
那样的话，从伊笙的嘴里说出...
“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吧，总算，伊笙可以没有任何留恋的去到有妈妈在的那个地方了，爸爸厌倦了伊笙，列哥哥也已经可以忘掉了，那么就让伊笙这样的离开，不好吗...”
“可是为什么，伊笙还是不想离开呢...”
两年前...
是啊，两年前，我确实是欺骗了她，确实让这个本来信任着我的女孩受伤了...
忽然的明白了，
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把它当真，却依旧无法兑现的话语...
那个，似乎，应该叫做伤害...
那次回给她信，恐怕也是因为她家的搬迁而没有能到达她的手上吧...
那样寂寞而孤独的女孩，那时，唯一的寄托就是那封此刻不知被送到哪里去的信上吧...
然而，她一直等待着的并没有出现，就像是又被命运的谎言欺骗了一般的...
终于无法承受了...
“对不起...”
“...”
“我...”
“...”
“伊笙，对不起，列哥哥...”想要说些什么，却会忽然害怕说出的，又会成为谎言...
“...”怀里的她挣扎着，颤抖着...
“对不起！”我抱着她，只能反复的重复着这样话语，汽笛声越来越近...
或许，真的会与她一起，被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轨迹带走吧...
“对不起...”
只能这样不断地重复，却想象不出来，可以让她相信的理由...
“...”
她的挣扎渐渐停止了，却依旧没有说话...我想要抱着她闪开即将到来的火车，她却又开始想要脱离我的手臂...
“对不起...”
大约，是要死在这里了呢？
原来，我终究不是死在老爸的魔爪下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
“...”
“...”
她的嘴唇，是湿的，就像她的眼眸，她眼睛在那一刻闭了起来，长长的睫毛上，被车灯照出的晶莹反射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支离破碎的记忆，忽然的飞散在了那个刹那...
死亡，就在身后了呢...
等待死亡的时间，真的好漫长呢...
......
“对不起，伊笙，列哥哥不应该骗你的...”
“...”
“我...”
“其实列哥哥也是有苦衷的吧，那时的列哥哥，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可是，你相信了，因为你相信了，所以，至少我应该...”
“那是伊笙的选择吧，说到底，还是伊笙在胡闹吧？”
“...是呢，很胡闹的...要惩罚哦！”
“...列哥哥就会欺负伊笙...”
“...”
“对了，伊笙，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吧？”
“...”
“生日快乐啊！”
“...”
“怎么了？”
“列哥哥知道伊笙生日难道没有准备礼物吗？”
“啊，对不起，我忘了！”
“...”
“...”
“列哥哥坏心眼唉！”
“好了，骗你的啦，怎么会忘记嘛！只不过准备的东西现在也没法拿给你看！”
那个躺在书包里的小盒子，那之中，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记录着与她在一起十年的回忆...
只是那样简单的东西吧，虽然在岁月的风中浸泡了十年。
“伊笙，我是来接你的。”
“接伊笙？去哪里？”
“接你回去...”我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接你回家。”
“家...”
“是的，回家，回到，我们的家，不是这里的那个...”
“那么...”
“对的，我来接你了，两年前，我没能留住你，现在，我来，接你回去，虽然不能掩盖那时的伤害，但多少可以弥补一些的...”
“...”
“所以，伊笙，跟我回去吧，回家！”
“真的吗？”
“真的，列哥哥不会骗你吧！”
“但还是骗过伊笙的不是吗？”
“这一次绝对不会啦！”
“真的。”
“真的！”
“...”
“...”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吧？能够听到列哥哥这样说，就已经满足了吧...”
“不，伊笙，这样不够，我要带你走！”努力想要抱着她离开，她却丝毫不动。
“已经足够了，本来已经决定了，伊笙，今天要在这里结束一切，什么都没有的结束...原本是这样的，可是，列哥哥来了，还这样对伊笙说...无论如何都应该足够了吧，伊笙其实很早就应该学会知足的...”
“不对，不足够啊！”
“为什么呢，伊笙已经满足了，这样的结局，消失在这里，伊笙本以为会是没有人知道的，一个人消失，可是现在列哥哥在伊笙的身边，已经够了，这条轨迹，妈妈顺着它离开，伊笙也被它一直牵引着到了终点，本来，终点应该是悲伤地，可是，现在伊笙的终点有了列哥哥的承诺，伊笙愿意相信列哥哥不会再欺骗伊笙，所以够了，真的...”
“可是...”
这样真的足够吗？
“可是...”
对于伊笙来说，也许吧？
“可是...”
伊笙...伊笙...
“可是！我，我还不足够...还想要一直一直的跟伊笙在一起的...”
“列哥哥...”
“我喜欢伊笙，想要跟伊笙在一起，所以现在不足够，跟伊笙在一起，多少的时间都不足够！”
“...”
“...”
“可是，即使与伊笙在一起，也终究是要分开的...列哥哥，世界上是没有永远的...”
“是的，没有永远，与伊笙在一起，永远都不足够...”
“...”
“可是，正是因为没有永远，正是因为不能永远的在一起，所以，所以每一个瞬间我都会努力地能与伊笙在一起，每一个这样的瞬间我都会珍惜...”
“...”
“所以，伊笙...”
“...”
“跟我回去吧，我们还要在一起，不管是不是有一天这样在一起的时间会结束，可是，我们可以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嗯...”
猎猎的风，刀锋般的划过了脸庞，伊笙看着我，忽然什么也不说。
咬了咬牙，抱着她向着一旁倒去，她的身子，轻如纸张...
汽笛声尖锐的鸣响着，几乎就在我们的身后...
...
我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不知道啊，只因为世界已经只剩下一片惨白，她在我怀里，我们倒在了不知道什么上面，然而，看去，只是一望无际的白色，什么都没有，那样的空阔。
只剩下，两个人呢...
只剩我与她...
不足够吗，还是，真的已经足够...
拥着她，不知是不是最后的拥抱，不管那么多了吧...
永远都不会足够，
可是没有永远的，
所以，只能珍惜每一个这样，也许稍纵即逝的吗？
管他呢，
至少，现在，与她在一起的...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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